爱尔兰小孩

不厌世选手

【主教扎】忏悔/confession

这篇是19年随缘居新年礼物的文.....今年没有新年礼物季真是个遗憾,因为去年的时候有位文风极美的太太送了我一篇冷cp文,我真的特别特别感激。希望来年能有这个活动,虽然现在参加的人比以前少了很多。


cp: 科洛雷多/莫扎特

分级:全年龄


  “莫扎特,”科洛雷多说,“我到底是怎样才能忍受您一次又一次地逃走的?您从我身边逃到慕尼黑、逃到曼海姆、逃到巴黎和维也纳——”


  “但是,我的音乐属于您,”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打断了主教的话,他做了一个手势,仿佛那些话都不值一提似的,“我的才华属于您,我的心属于您,甚至我的灵魂也属于您——假使大人您愿意要它的话。不过,我不敢保证它一定进得了天堂。我有罪嘛。但除此之外您还有什么好希求的呢?我不明白。”


  科洛雷多回答他说:“爱。”


  在他张开嘴说出那个字眼之前,莫扎特的眼睛——那双聪明、热烈而明亮的眼睛已经变成了两个可怖的黑洞,他的太阳穴迅速地凹陷了下来,原来丰润的面颊脱形、瘦削。两片从前那样富于表情的嘴唇吐出无声的话语:“爱。”他重复道,“我原以为爱是最为世俗的需要,像您这样的人应当是不屑一顾的。”他的血肉随着每一个字而消融,科洛雷多看着他,轻声问:


  “您已经死了吗,莫扎特?”


  “您问我是不是死了?”莫扎特反问道,“我是不是死了?您应该问现在是不是1791年,我的姐姐南奈尔有没有在为我哭泣,我的灵枢是否停在维也纳的郊外,在那儿,夜莺都栖在棺木上放声歌唱。您再问问欧洲有没有为我沉寂无声;等您弄清了这些问题,再来询问我是不是已经死了吧。”


  “我并不知情,”主教稍微有些局促不安,“我还没来得及收到您的死讯…”


  “我想也是,”莫扎特笑了一声,“您,日理万机的主教大人,又怎么会注意这种小事呢?”


  “驿站的马太慢了,”科洛雷多苍白地辩解,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急于向莫扎特澄清。因为这听起来只像是句推卸责任的鬼话。


  “这句毫无用处、只能用来推卸责任的鬼话。”莫扎特表示赞同,“不过,也不能全怪您,对不对?我猜您一定对下属与仆从们说过,命令他们不准在您面前提起我的名字。您不想知道我在您无法掌控的地方的所作所为,因为那一定与您的意愿相悖。您不愿听到人们谈起我。”


  有那么一瞬间,他看起来像极了从前的阿玛德乌斯·莫扎特,无拘无束,毫无顾忌,语气中含有令人恼火的拖沓,对主教没有一点儿敬意。他眼里那种熟悉的顽皮又回来了,在死亡的阴影掩盖之下的不羁得以冲破了束缚,反而变本加厉了。科洛雷多几乎松了口气,他低下头,对莫扎特说:


  “您应当很清楚我一直在打探您的情况。我知道您曾经一路向北方,走过布拉格,法兰克福,直到科隆;我了解您在纽伦堡受尽白眼,您的母亲——愿她安息——在巴黎因疫病去世。我还晓得您的《唐·璜》在布拉格首演的日期。您忘记了吗?我也让人叫您回到这儿来、回到我身边——但那是之后的事了。是的,我承认,在刚开始时我的确有点儿过于偏激,可那都过去了。莫扎特,您不也拒绝了我的示好了吗——每一次?”


  “我不需要!”昔日的天才音乐家怒气冲冲地举起双臂,“该死的!我才不需要那个!”他的声音滑过一条弧度,突然间变得清朗、高亢,带着少年独有的满不在乎。科洛雷多惊讶地抬起头,看见了脸上满是红晕的、年轻的莫扎特,他正狠狠地咒骂着主教:


  “您这该死的、天杀的、目中无人的自大狂!背信弃义的骗子!我绝不会再当您的仆人!您一首曲子也别想再从我这儿得到——一首也没有!哼!让您和您的走狗阿尔科伯爵都下地狱去吧!我不需要您身边的任何一个位子!”


  上帝啊。科洛雷多根本没留意暴跳如雷的莫扎特到底说了什么,他眼前金发的小天才仍是十八九岁的模样,生起气来也鲜活好看。对方皱着眉头,瞪着他;但就连这种目光都令他想要哭泣。


  “莫扎特,莫扎特,”他抑制住了自己这股说不清的冲动,“您听我说…您现在还没离开萨尔茨堡吗?…您想要到曼海姆去?那真是太好了,莫扎特,”他近乎是低声下气了,“您想去哪儿都没关系,我准许您去,我能为您提供通行证,或者信件,随便什么都行。您会受到所有人的优待的,我亲爱的阿玛迪,我给您自由——我的小莫扎特,噢,您还那么年轻!我会放您走,但您得先原谅我——您必须先得原谅我。我是如何的愚蠢!我犯下了许多错误。我不该逼您的。您得原谅我、原谅我做过的一切,因为我爱您……您的音乐,那是世上最纯洁、最接近天主本人的事物。我爱您写下的每一个音符。”


  “天哪,科洛雷多主教大人,”这回莫扎特真的笑了(他完完全全地笑出了声),“不,您什么也不爱;您不爱音乐,别对我说谎了,我可没忘记您之前是怎么对待我的。我并非您的仆人,您也无权对我指手画脚。让我们彼此坦诚一点,您只爱您尊贵的屁股”——他做了个粗鲁的手势——“底下的位子。我想您谁都不爱。”


  “我也不要您的‘通行证’。”十九岁的沃尔夫冈·阿玛德乌斯·莫扎特傲慢地宣布。但科洛雷多从来没有在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想念他恶劣的笑容,他被虚假的希望冲昏了头脑,迫切地想告诉莫扎特自己如何狂热地在无数个不眠之夜借着冷冰冰的月光如饥似渴地辨读着他的乐谱——那些受主教吩咐而不得不写下的音符:一连串的琶音、即使创作者不情愿但仍然优美动听的和声、柔和的四连音或七连音,而白日里压抑的欲望也在同一个瞬间、就在他的手指如情人般滑过浸着香料的羊皮纸时迸发升腾。有罪的是我,他绝望地想,猛地提高了声音:


  “您把我折磨得发疯!您让我精神失常、让我喝下致命的毒药!”科洛雷多的声音重又低沉了下去,“我爱的是您,难道您还不明白吗?”


  “而您的爱又是什么?”莫扎特问他,“您的所谓爱是控制,是约束,是上位者给予下位者的小小恩惠。不,主教大人;您说的不是爱。您也没有资格与我谈论这个。”


  “我可以起誓,我决不会再干涉您的一切,”科洛雷多苦涩地说,“凭着圣父、圣母、圣子的名义,只要您——”


  “噢,不,那太亵渎了!”莫扎特笑着说,“把誓言留给其他人听吧。天晓得您还要说多久。”


  然而主教并未理会莫扎特的话,他继续说了下去:“有一次我试着向上帝告解,承认我未犯下但将犯下的罪。但那没用。我试过所有可能的办法来减轻负罪感,说服自己那些不洁的幻想仅是出于撒旦的诱惑;我没有产生情欲,也从未对您生出如此强烈的渴望。”他停顿了一下,语气中难掩痛苦,“天父啊,什么也没用。我希望我不认识您。我希望我就此死去。”


  沃尔夫冈耸了耸肩:“这只是因为您无法真正得到我,而您一直都清楚。科洛雷多大人,别再自欺欺人了:您不爱我,您所爱的只是一个经过修饰而光芒耀眼的作曲家;一个被世人喜爱又为他们所厌弃的凡人。我从来都无法摆脱我的阴影和过去。”他漫不经心地说着,双臂微张,过大的衣服像很多年之前那样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露出一截淡牛奶色的脖颈。科洛雷多注视着他,蓦地想要抱紧这个曾经让他咬牙切齿、火冒三丈却又令他心碎的小混蛋,他想让他融化,融进自己的骨与血中,感受到相同的悸动与狂乱的苦痛。他伸出了手。


…他伸出了手,却只触到了无知无觉的气流。面前什么也没有了,仅有一个孩童,睁着不谙世事的蓝眼睛,正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主教意识到这是五岁就开始在欧洲巡演的小阿玛迪。但这可能是真实的吗?他看起来好小,主教想,他还认得我吗?

 

  仍穿着当年那条金红礼服的孩子抬起脸,眼睛里混杂了敬畏、惊异与好奇:“我听见您提起'爱',”他的语速并不慢,眼睛睁大了,好像在害怕什么,“爱是什么呀,主教大人?您能不能讲给我听?”


“爱就是——”科洛雷多停住了,他一下子想不出怎么向小莫扎特解释,毕竟他只会弹琴、表演,不是吗?但不管怎么说,老莫扎特一直对外宣称他是个“神童”,这孩子一定聪慧过人。科洛雷多蹲下来,直视着对方的双眼,惊奇地发现那双眼睛是灵性而温润的,像是泛着光泽的淡水珍珠,“就像你父亲爱你,你的母亲和姐姐爱你。那些为你欢呼的人们也爱你。”


  现在轮到小莫扎特困惑不解了:“不,他们不爱我,我感受得到。”科洛雷多知道他指的是那些人们,于是他说:“是的,那不是真正的爱。假以时日,他们不仅会看见你的天赋与才华,阿玛迪,他们会了解他们眼中'真实的'你。但那并不意味着人们会爱你——爱是个过于虚无的词。在多数情况下它是模糊而表意不清的,爱也许会成为你的负担,有时候人们会否认它,而有时则会错认。但是它仍然存在着,并且也将一直存在下去。这是个很复杂的概念,我也讲不好,阿玛迪。”他沉默了一会儿,尽量使语调轻快些,“等你长到我这个年纪,也许就会明白啦。”


  小沃尔夫冈天真地问:“您很老吗?”


“不,”科洛雷多笑着吻了吻他头顶的金色发旋,同时想起了一张年轻的、满是红晕的面孔。这青年皱着眉,大概很生气。他是谁?主教问自己,他就像某个我认识的人。他应该是某个我认识的人,但我想不起来了。我记不清许多事,许多事都像潮水一样来了又退去。我还没有变老,却已满身疲惫,心内全是痛苦了。他再想摸一摸小阿玛迪的头,但那孩子也已经消失了。科洛雷多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他一无所知的地方,四周空旷得可怕,什么声响也没有。


“爱是什么?”科洛雷多主教自言自语,“我又怎么会知道呢?他们从未期望在我身上看到’爱’啊。”




Fin. 


notes: 也许莫扎特的旅行路线及时间线和史实不符!两人决裂应当是在莫扎特25岁左右,这里并不是历史向,只是一篇不知所云的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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